日期:2022/06/14 22:47作者:佚名人气:
2021年末,我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达到64.72%。国家发改委曾指出,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加快推进,城市群和都市圈承载能力得到增强。
3月17日,国家发展改革委网站发布《2022年新型城镇化和城乡融合发展重点任务》,其中明确提出:要慎重从严把握撤县(市)改区,严控省会城市规模扩张。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,也出现了“严控撤县建市设区”的提法。
撤县建市设区曾为我国快速城镇化立下汗马功劳。西南财经大学经济学院政治经济学研究所所长、教授吴垠提到,通过改变行政级别促成的城市化固然卓有成效,“但时间越久,也暴露出人口流失、资源分配不均等一系列问题”。
如今政策收紧,城镇化该如何发力?对县域经济体来说,城市化之路该如何走?
吴垠
为何严控?
城镇化,研究的是人口从农村到城市、从小城镇到大城市集聚的问题,其中最常见也最容易见到成效的方式,主要有两种模式。
一种是撤县建市,从县变成属于“城市”序列的县级市。吴垠提到,其初衷是克服以往的县域经济规模小、发展受限的状态,通过提高行政级别来吸引***商引资资源,包括吸引人口等。
但名称上的改变,并不能真正持续性地改善县域经济***商引资规模和质量,更不足以改变人口“用脚投票”的趋势——比如,有的地区不顾实际情况撤县建市,但城市建设却缺乏规划,城市公共服务水平跟不上,造成资源极大浪费。
此外,也有的县域利用改市机会,抬高房地产和土地财政价格,反而造成巨大负债,地方政府举债融资机制不可持续。
第二种是撤县改区,这种方式更为直接,不仅能带来市级“权力”范围的扩张,而且还能促进城区面积和城区人口规模的扩大。
但吴垠注意到,如果县域经济及营商环境没有真正提升,企图通过改区或改市这种行政建制调整的方式扩大城市规模的做法,并不能真正涵养住所在县域的人口规模。
“反而可能在改区后,由于户籍、社保、买房等因素,让本县域的人口更加快流向县域归并的中心大城市。”他说。
民政部数据显示,2010-2020年间,我国共撤销了149个县,相应地,增加了120个市辖区、18个县级市。期间,我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从49.68%一路跃升至63.89%。
红星新闻据民政部官网数据整理
“撤县建市设区,本应该是随着县域经济规模自身做大做强的自然历史过程。”吴垠强调,但如果不考虑自身条件,一窝蜂改区改市,短时间可能会获得融资等机制上的便利性,却很难切实提升县域经济发展。
为何是现在?
再看“严控”撤县建市设区的时间点,也颇有深意。
改革开放的四十年来,中国城镇化率确实籍此一路跃升,由17.9%升至64.72%。但从2018年开始,城镇化的增长明显放缓,年均增长率1个百分点左右。
2021年,国家发改委发文“慎重撤县设区”,明确指出超大城市要划定并坚守城市开发边界。当时,国家发改委副主任胡祖才曾提到,这是因为新冠肺炎疫情暴露出部分超大城市中心城区人口密度过高、抗风险能力不强等问题。
2022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,提升新型城镇化质量,严控撤县建市设区。3月17日,国家发改委再发文,“要慎重从严把握撤县(市)改区”。
而在此之前,大城市化作为城镇化的主要方向,一直都受到鼓励,无论是城市合并还是撤县设区等畅通无阻。
对于政策的收紧,有专家指出,表面上看,背后是经济增速放缓、新增就业人口和农村转移人口下降,以及疫情影响下,城市逐渐暴露出中心城区人口密度过高、防风险能力不强的问题。但就本质而言,城市化本身有更深层的顽疾。
比如,不具备产业基础的中小城市扩大规模后,却空有体量没有人口,出现了某种程度的“空心化”;再比如,传统农业县设区后,被主攻制造的城市边缘化,没法体现规模优势。
“此番政策收紧,标志着以城市面积扩张为核心特征的粗放型城镇化时代结束。”吴垠说。
问题是,此番收紧后,我国城镇化该如何发力?
2020年,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六次会议研究推动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问题。随后,“十四五”规划提出,深入推进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战略,以城市群、都市圈为依托促进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协调联动、特色化发展,使更多人民群众享有更高品质的城市生活。
在吴垠看来,城市群、都市圈强调的是一体化协调互补发展,这与撤县建市设区有所不同的。他强调,过去的撤县建市设区,其实更加利于中心城市在更大的范围内调**源,做大中心城市。但对县域来说,这不一定是好事,“区比同级市的自**相对较小,规划建设运行管理中可能较少体现其地方性”。
城市群、都市圈更强调一体化协调互补发展。图为成都都市圈内的德阳
政策收紧之后
如今撤县建市设区的政策收紧,但提升城镇化的问题仍需解决。尤其是,现阶段县域经济的创新路径不多,加上实体经济发展受疫情限制,又该从何寻找做好做大的创新路径?
在吴垠看来,做好县域城镇化自身的发展,以及设立省级副中心均是可行方法。“即使是撤县设区,要求也是非常严苛的,需要达到一定标准的城镇化率、三产占比、经济总量、财政收入等指标。”吴垠说,当前县域经济发展困难的根本原因,其实是地方的主导利税产业发展不济。
关键在于,县域经济要高度视实体经济下滑的趋势,大力发展本县域或中心的实体,而不是单纯为改变行政建制而推进工作。
省域副中心城市也或是县域经济发展的又一解法。此前,发改委已经提出要严控省会城市规模扩张,而四川、湖北、河南、广西等地都明确要在省会城市之外,设立副中心城市。
吴垠指出,严控省会城市发展,实际上是不得已而为之,因为省会城市已经过度集中了全省的经济、人口资源,但其生态环境承载力有限,需要适当分散。这种政策变局,不仅可以解决打造更多具有竞争力的副中心城市、县城,于经济均衡发展同样不乏好处。
比如,四川提出设立省级副中心,例如绵阳、德阳、泸州、宜宾等经济条件较好的次级城市都是备选,“但客观上看,其经济规模离副中心的要求都有距离”。
不过,多中心的趋势是必须要做的,否则省会城市过度集中资源,会造成全省两极分化严重,到时候,县域经济再想突围就更难了。
值得注意的是,在近期发布的《成都建设践行新发展理念的公园城市示范区总体方案》中,也提到要严格控制撤县(市)设区、撤县设市。
对于县域经济,成都已有明确规划:培育产城融合、职住平衡、交通便利、生活宜居的郊区新城,推动周边县级市、县城及特大镇发展成为卫星城,促进组团式发展。
重视县域经济发展,寻找区域发展平衡之道,这是未来区域竞争的重要资本。
红星新闻记者 邹悦
编辑 向财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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